璃珊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回房的,只记着当时有人在她耳边怒吼,让她睁眼。她也很想睁眼,可眼皮上像挂了块石头,无论如何也睁不开。

那人却不依不饶,一个劲在她耳边怒吼。吼的她心里又烦又乱,真想对他说,你走开,让我清静下。

那人却不走,非但不走,反倒抓着也的肩膀乱晃,抻到被马鞍子磨坏的屁股和大腿。疼的她想骂人,可用尽全力,也只嚷出一句,“疼……”

夙千夜坐在床前,望着睡梦中也眉头紧皱,喃喃的一个劲嚷疼的小丫头,脸色阴了又阴,眸光冷了又冷。

简直就像大夏天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冰山似的,从头至脚咝咝的冒寒气。

回想主上瞧见洛姑娘失去知觉时的惊慌与失态,绣春又悄悄的往墙边挪了挪,努力降低自已的存在感。

瞥见赫连焉进院,她忙迎出去,又是帮着拎药箱,又是帮着挑帘子,异常殷勤。

赫连焉瞧了她两眼,一头雾水,王上这些暗卫一个比一个狂妄,这丫头怎么突然客气上了?

绣春知道他心里想什么,脸上一红,抬手悄悄往屋里指了指。

赫连焉探头一瞧,立刻明白了。这丫头是怕王上迁怒,提前求他帮着说好话啊!

“王上放心,洛姑娘只是染了风寒,喝两剂药就好了。至于皮外伤,抹了碧灵膏包管连疤都不会留。”

“为何不醒?”

夙千夜惜字如金,可长耳朵的都能从这句冷冰冰的话中听出急切。

赫连焉暗中长叹,眼睛看着趴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璃珊,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当年白沙王的惨死。神一样英明的白沙王,就是被这样一个即柔弱又执拗的异族女子毁了!

难道那场亡国灭族的悲剧还要重演一次?

身为部族长老,看见灾难的苗头却不阻拦,死后怎么面对祖先的质问?

可他能做的都做了,不但王上执迷不悟,甚至连井珏都觉的他多虑了,难道真要让他用神明赐与的医术,杀了这个丫头?

夙千夜没等来该有的回话,扭脸瞥见赫连焉正盯着床上的璃珊出神,眸光登时沉了。

“她为何还不醒?”

同样的话再说出来,已经是冷冷的质问。

赫连焉倏的一惊,赶紧回道:“王上不必担心,洛姑娘只是脱力,有圣山和神明的护佑,她不会有事,再过片刻就会醒。”

夙千夜这才眸色稍缓,手指轻轻叩击桌面,想了好一会儿,突然道:“本王要你以神明和八族祖先的名义,发血誓,永不伤害洛氏璃珊!”

“什么?”

赫连焉一脸震惊,一直把自已当隐身人的绣春也差点叫出声。

每位西夏王,终身只有一次机会要求部族长老以神明和八族祖先的名义发血誓。通常,每个王都会把这个机会留到登基的时候,让部族长老们发誓效忠。

只有这样,才能保证众部族永远的追随,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异族。

王上竟然把这个机会用在洛姑娘身上?就为了保她万无一失?

许久,赫连焉还没从震惊中回魂。夙千夜加重语气,“我以王的名义,要求你发血誓!”

赫连焉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,突然冷笑,“王上这个要求,恕我做不到。如果为了一个异族女子,就要背弃八族子民,那您就不是圣山赐给八族的狼王。”

夙千夜亦是冷笑,“是与不是,不由你来判定!”

赫连焉一步步倒退,苍老的脸上写满悲痛。绣春看看他再看看夙千夜,回头又瞧瞧榻上昏睡不醒的璃珊。

猛的跪到夙千夜跟前,呯呯叩头,“主上!属下愿以性命和灵魂发誓,粉身碎骨也要护卫洛姑娘周全,求主上收回刚才的命令!”

隐在暗处的卫一与其余十几名暗卫,同时现身,跪在门口无声的肯求夙千夜收回命令。

碧眸骤缩,搭在桌沿上的手指也微微蜷起。跟在夙千夜身边多年,众人都明白这是主上发怒的前兆。

也都知道主上最恨的就是受人胁迫,他们今天的举止犯了大忌,死罪!

可没一个人起身,赫连焉也停住脚步,屋里屋外数十人,寂静无声。诺大的房间,只有榻上璃珊并不平稳的呼吸声。

夙千夜冰冷的目光逐一在众人脸上扫过,都是护卫他多年的属下,面对生死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细封族勇士,此时此刻却跪在这里无声的反对他。

他也知道自已关心则乱,对赫连焉的要求太过分,触了族人的底限。可他却半点也不后悔,哪怕对上赫连焉生不如死的惨痛目光也不后悔。

一天之内,他眼皮底下,小丫头两次出意外,两次在鬼门关前打转。正是这两次意外,让他彻底看清楚了自已的心,知道璃珊对他来说有多重要!

无论如何,他不能再让小丫头冒险,不能让任何人以任何名义伤害她!

尤其是赫连焉这种用毒用药的高手!

僵持中,璃珊突然翻了个身,扯到屁股和腿上的伤口,咝的倒吸了口冷气。疼痛中,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,挣扎着抬头往四下看了看。

屋中空荡荡的,只有绣春站在床前,两眼直勾勾的,不知在想什么。

璃珊松了口气,刚想坐起来,回过神的绣春忙上前拦住她,“姑娘屁股和大腿里面被马鞍子磨破了,刚抹了药,千万别乱动。”

璃珊顺从的趴好,一动伤口就跟刀割似的,能不顺从吗?

就着绣春的手喝了杯热热的姜茶,璃珊彻底醒了,“屋里就你一个人吗?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话。”

绣春放杯子的手一顿,强笑道:“姑娘伤在****,哪能让人随便进屋,一直都是奴婢一个人守在这儿,姑娘听错了。”

璃珊的目光一下子黯了,满耳朵那人冷冰冰的腔调,还以为是那人站在她床边说话呢,原来是她听错了。

沉默了一会,她咬了咬嘴唇,不死心的道:“我是怎么回来的?”

绣春想起刚才夙千夜把赫连焉带走时冷冰冰的表情,把心一横道:“姑娘认死理,非要走完两百圈才肯回来。结果染了风寒,半夜发高烧人事不知,差点从马上栽下来。奴婢只好求院中几个婆子帮忙用春凳把姑娘抬回来。”

原来是这样!

璃珊的眸光又黯了几分,原来那人扳着她肩头又吼又叫的急切样子,是她做梦梦见的,不是真的。

也是,那人冷清的连他自已的命都不当回事儿,还会管她的死活?

何况还是她自作自受,他更不会管了!

可是……越是觉的夙千夜对她不理不睬是理所当然的,璃珊心里越有种说不出的难受。

一把扯过被子捂在脸上,不想说话更不想见任何人。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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