璃珊走的极慢,简直是脚尖挨着脚跟慢慢往外蹭。从书案到门口十几步的距离,她硬是走了半盏茶的功夫。可是,走的再慢也没用,始终没等来夙千夜开口。

回手带着书房的门,她不死心的往里瞥了一眼,瞧见夙千夜正对着那几个桔子出神,她心里登时腾起一股希望。

咬了咬嘴唇,一口气跑到库房,把这些年燕王送来的衣裳每年的都挑一件交给卫九,吩咐他立刻给夙千夜送去。

无声胜有声,她一个外人看见这些衣裳都忍不住想哭,也许他看了,触动更深!

从中午等到晚上,虽然好茶好饭的伺候着,赵福和候胜俩人还是急成热锅上的蚂蚁。猜不透璃珊到底让他们等什么。

可从夙府出来的时候,俩人都知道答案了,可知道归知道总感觉跟做梦似的。

走到没人的地方,赵福一把扯住候胜,“候老弟,你给我一嘴巴,看我是不是在做梦?”

候胜笑的见牙不见眼,“不是、不是,赵老哥,拖洛姑娘的福,咱俩这是走大运了!”

赵福摸着怀里那袋硬硬的东西,也跟着笑起来,“是是是,多亏了洛姑娘!”

俩人一路说笑上跳上马车,直奔燕王府众人下榻的云来客栈。

“哟,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?你二位怎么回来的这么快?难不成又吃闭门羹了?”

瞧见他俩进门,立刻有人嗤的笑出声,紧跟着坐在屋里烤火喝酒的人笑成一片。虽然不全是恶意,可幸灾乐祸是少不了的。

屋里坐的这几位虽然都是燕王府进京送年礼的管事,可众人去的地方不同,待遇自然也千差万别。

比如带着哄笑那位,今年是给大长公主府送年礼。不但拿了一大笔拿赏银,回程的年礼也厚厚,到了燕王跟前又是一笔赏。走这一趟,回去就能置个宅子。

剩下几位有给宫中送的,有给宗室送的,得的赏虽然有多有少,可哪个也没空手回来。

所以送年礼这差事,年年抢破头,内院几位夫人也是斗的你死我活的。

原本两个大管事就可以办完的事儿,硬是分成几伙。各送各的,各得各的好处。

当然,这里头不包括给大公子送年礼!

给别人送的年礼不外乎布料、茶叶、瓷器这些不会喘气的死物,只要不着山贼马匪,都能顺顺当当的送到地方。

给大公子送的年礼里头那就包罗万相了,除了吃的穿的用的,活鸡野鸭腊鱼腊肉这些都不算什么,多费些心也能经管过来。可有时候还有花木、鱼虫,这东西怎么运?

千里迢迢,寒冬腊月的,运到京城也养不活啊!简直就是拿银子打水漂!

燕王也不是不知道,可就魔障了似的,不计血本变着花样的送。

所以给大公子送年礼的管事在路上就格外辛苦,走的比旁人慢,费的心也多。往往还费力不讨好。

路上辛苦一个多月,东西运到京城,大公子心情好会打发个侍卫收了,心情不好,那就是直接扔出来。

还想要赏钱?不吃棍子就不错了!

年年如此,所以候胜和赵福一进来,众人就忍不住哄笑。笑归笑,谁也没开口请他们坐下喝杯酒,暖暖身子。

这趟差事回去,能不能保往管事的位子都两说,有那个闲酒不如自已喝了!

候胜斜眼扫了一圈众人,回头吩咐店伙计,“摆一桌上好的席面,今天我请赵老哥喝酒!”

赵福腰板也拔的直直的,摆手笑道:“哪有让兄弟请酒的,这顿酒钱老哥出了!”

俩人你争我抢,都要付酒帐,屋里这几位却看傻了。

这是撞邪了,还是发横财了?这俩穷鬼居然有钱喝酒?

酒酣耳热之际,候胜故意高声道:“老哥,您得的赏银回去想干啥?”

赵福也拍着大腿笑道:“还能干啥,给我那个瓜娃子娶媳妇,再好好置个宅子!”

“给我闺女办份体面嫁妆,再给我那婆娘打个金镯子,那婆娘可是想了一辈子了!”候胜一碗酒下脚,脑子就晕了。这一嗓子简直是喊出来的,生怕屋里那几个支着耳朵的听不见。

娶媳妇,办嫁妆,置宅子?

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眼里都是一片疑惑,难道这俩人倒霉鬼真发财了?

带头哄笑的那位听了一会,嗤的一声笑出来,“看来两位老哥这趟差事办的顺利,不知得了大公子多少赏银?拿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!”

“拿就拿!”话里话外不相信的语气激的候胜眼珠子发红,不顾赵福的阻拦,一把从怀里拽出一个黑丝钱袋,哐咣往桌上一扔,打着酒嗝大笑。

“让你们这些杀才开开眼,省着天天瞧不起爷爷。大公子这次赏了二…百两……金子!”

‘二百两’这三字落到众人耳朵里,就是一惊,听见后面‘金子’这俩字,众人已经不是惊了,而是傻了。等回过神,一个个眼珠子全红了,各种羡慕嫉妒恨。

候胜一脸得意的把那袋金子拎起来,感觉这些年的鸟气一朝都散尽了,刚想把那袋金子揣回去,冷不丁被人一把攥住腕子。

“这是你们得的赏,还是把年礼盗卖了?”

“哪个鸟厮敢骂你爷……”候胜顺嘴骂过去,瞧清楚来人,满肚子酒霎时全变成冷汗顺后脖子流出来,噗通跪倒。

“吴主薄恕、恕罪!小人不是有意冒犯……”

赵福的酒也吓醒了,噗通一声跪倒吴主薄跟前,颤声道:“主薄大人明查,这些金子真的是小人们得的赏。上头还是大公子府上的印鉴,您可以验看!”

吴主薄阴着脸从候胜的钱袋子里掏出一块金子,翻开下面看到那个黄豆大的‘夙’字,脸色非但没缓和,反倒更阴了。

“你们在大公子面前胡言乱语什么了?”

赵福哆嗦成一团,“主薄大人明查,小人等哪有在大公子跟前说话的资格和脸面,都是洛姑娘看小人等可怜,劝大公子开恩见了小人等一面。”

候胜也赶紧补充,“是、是、是,大公子一句话也没说,看了小人等一眼,扔了两袋金子就回去了。”

听见‘洛姑娘’三个字,吴主薄眼角的猛的一抽,“洛姑娘一句话,大公子就见你们了?”

候胜和赵福齐齐发誓,“有一个字不实,天打雷劈!”

吴主薄扫了他俩一眼,回手把那块金子扔回桌上,“既是大公子赏的,那就好好拿着吧!明天跟众人一起回去!”

“这个……”候胜和赵福互看了一眼,候胜一咬牙往前爬了两步,“主薄容禀,大公子还命小人带几车年礼回去给王爷,小人……还得再等两日才能动身!”

“你说什么?”吴主薄忽的提高声调,“你再说一遍!”

候胜一激灵,硬着头皮道:“大公子赏完金子之后,洛姑娘提了一句要不要回点年礼,大公子就让洛姑娘准备去了!”

吴主薄两只三角眼几乎瞪圆了,“又是那个洛姑娘提的?”

候胜生怕他不信,赶紧点头,“是、是、是,大公子看样子对那位洛姑娘十分喜爱,几乎言听计从!”

十分喜爱?言听计从?

吴主薄突然冷笑了两声,扔下吓成一滩泥的候胜和赵福,转身走了。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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