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的脸被披散的头发挡住一大半,贵女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谁。

章蕙?真的是她!

虽然早猜出来这位要置她于死地的‘表姑娘’是谁,可瞧见她此时的惨状,璃珊还是下意识攥紧拳头。

原本明艳骄横的章蕙完全瘦脱相了,青白交加的脸上,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,鱼眼一样往外鼓着,死不瞑目。

片刻之前还攥在手里当凶器用的长钗,此刻真的成了凶器,就插在她自已的脖子上。

半尺长的牡丹钗横穿脖颈,钗头露在一侧,钗尖却从另一侧露出来。

一钗毙命!

所有人都被章蕙的惨相吓着了,桥上桥下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,刚被救上来的洛芙蓉也吓傻了,一声不敢吭。

不知曹家下人受了惊吓把她忘了,还是故意的。没一个人管她,由着她湿淋淋的缩成一团,寒风一吹,上下牙嗑咔咔乱响。

曹琼蕊惨白着一张脸,指着璃珊嘴唇打颤,“这是怎么回事儿?我表妹是怎么死的?”

璃珊慢慢抬眼瞧着曹琼蕊,咬牙冷笑,“这话应该是我问曹姑娘才对吧?”

“你、你什么意思?”曹琼蕊嘴唇抖的更厉害了,眼睛一片惨痛,“就算我表妹得罪过你,可她已经被你害的疯疯颠颠的了,什么罪都偿了,你为什么还要对她下这种毒手?”

“曹姑娘!”

璃珊厉声喝道:“你要是没亲眼看见我害了章蕙,只凭你这句话,我便可以告你诬陷!”

曹琼蕊一怔,竟不知怎么应对。璃珊已转头环视在场众人,“你们有谁亲眼看见了?”

冷漠漆黑的眸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,没有愤怒没有阴狠,只有一种匕首般冷森森的锋利。

被那种有所实质的锋利逼迫,众人下意识的别开脸,竟没有一个人敢跟她对视。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接她这话茬。

人命关天,谁敢胡说八道。别说没看见,就算看见,凭白无故的谁愿意在这节骨眼上惹麻烦?

眼见众人被璃珊一句话堵住嘴,曹琼蕊的指甲狠狠的嵌进掌心,暗中给侍书使个眼色。

侍书明显一哆嗦,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,“奴婢亲眼看见章姑娘拿钗子去刺洛三姑娘,一错眼的功夫,洛三姑娘毫发无损,章姑娘却死于非命……”

璃珊冷笑着打断她,“一错眼?既然是一错眼,就说明你没亲眼瞧见我拿钗子扎章蕙。既然没亲眼看见,你凭什么指证我?”

待书无话可说,下意识的去看曹琼蕊,此时众人的目光都定在她身上,她这一转眼,众人自然也跟着转眼。十余双眼睛齐齐盯着曹琼蕊,她就是想给侍书暗示,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
心中暗骂侍书蠢的要死,板着脸喝道:“不用看我,你只管实话实话!”

深知曹琼蕊是什么脾气,侍书把心一横,“奴婢是没亲眼看见,不过……”

璃珊又是一声冷笑,“不过?不过什么,你留着跟京兆府尹陈大人说吧!”

陈静观?那可是爹的死对头!

曹琼蕊悚然一惊,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璃珊愕然的瞧着她,“人命关天,曹姑娘难道还敢瞒着不报官?难道你心里有鬼?”

曹琼蕊咬牙道:“当然要报官!可是……”

璃珊却不给她多说的机会,扭脸对众人道:“陈大人来之前,请众位别离开原地,省着到时候说不清楚。”

让她们守着一具尸首喝风?

贵女们恨的牙痒痒,却没人敢提出异议,只能纷纵打发跟来的心腹回家报信。

曹琼蕊眼前一黑,险些栽倒,事情越来越不受她控制了!

得知要在立冬宴上表演的贵女们又出事儿了,陈静观脱口大骂,“这帮狗娘养的小表砸,闲极生事,成心给老子找麻烦!”

骂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,章阁老的爱女惨死在曹家,这简直老天爷送给他的一份大礼!

兴冲冲带着杵作和衙役到了曹府,曹家门前已经被各色车马轿子围的水泄不通。

贵女们的爹娘得知自家姑娘牵扯到一桩人命案里,不是派得力心腹上门打听,就是亲自过来替自家姑娘撑腰。

章焕才自然也得了信,当即不顾一切的跑来,瞧见章蕙的惨状,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。

醒来之后,一把扯着陈静观的袖子嚎啕大哭,“陈大人,你一定要为本官做主,为小女伸冤啊!”

陈静观赶紧把他扶起来,连声道:“阁老放心,这是下官的本份,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章姑娘一个公道,给老大人一个交待!”

话是这样说,眼角扫过周围虎视眈眈的众贵女家人,陈静官一个头两个大,这些都是惹不起的祖宗啊!

看了一圈,目光落在曹琼蕊身上,他蓦的沉下脸,大声喝道:“曹姑娘,你身为东主,章姑娘如何惨死,本官要从你这里听个究竟!”

曹琼蕊这会儿早从意外的惊惧中冷静下来了,瞥了璃珊一眼,暗中不屑的冷笑。

你以为陈静官跟我爹不和,陈静官就会帮你说话?做梦!

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,什么叫手段!

“陈大人,章表妹虽然是小女约来的,可章表妹当时因为旧怨,正跟洛三姑娘吵闹,她俩人离的最近,她是如何遇害的,只能问洛三姑娘。”

稍微顿了一下,她继续道:“小女当时吓晕了,虽然没亲眼目睹惨剧是怎么发生的,可小女久却知道陈大人铁面无私,定能撇开与家父的私人恩怨恨,秉公断案。

只要您能还章表妹一个公道,小女定要在佛前替您供一个长生牌位,求佛祖保估大人加官进爵,子孙繁盛!家父家母也必将感激不尽!”

一句‘当时吓晕了’就把自已撇的干净彻底。更明明白白的将了陈静官一军。

这么多人看着,你要敢偏帮,我就敢把事情闹大,鱼死网破,谁也甭想好!

陈静观脸上的肉气的直抽抽,暗骂该死的小贱人,敢当众威胁老子?

恨归恨,脸上却不能露出来。从现场看,曹姑娘当时离章蕙八杆子远,人又吓晕了,章蕙的死确实跟她扯不上关系。

众目睽睽之下,他也不能往曹姑娘头上硬栽。

否则,别说曹大学士饶不了他,章阁老也不能认啊!

闹大了,他头上这顶乌纱还要不要?

又朝四下扫了几眼,陈静观暗恨自已脑子让驴踢了,居然趟这个浑水。

洛三姑娘确实嫌疑最大,可这位也不好惹啊,她身后站着的可是大长公主!

就算章蕙是她杀的,这个结论也不能从自已嘴里说出来!

飞快的盘算了一下,陈静观瞬间拿定主意。还是老办法,和稀泥保平安,能拖一天算一天。

“既然曹姑娘这么说了,洛三姑娘有什么话说?你可知道章姑娘是怎么死的?”

边说边给璃珊使了个眼色,意思很明确,只要您想办法把自已摘出来,本官绝不揪着你不放。

璃珊瞧着他,唇角微微弯了弯,一脸了然。

跟聪明人就是好办事儿!

陈静观暗中松了口气,谁知他这口气刚松了一半,就听璃珊脆生生的道:“我知道!”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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