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路不比平地,越往上走越吃力。走了大半个时辰,璃珊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,就算被绣春拉着,也走不动了。

弯腰靠在路边树上,心在腔子里疯狂乱跳,连喘气都费劲。两世为人,她还是第一次靠两只脚走这么远的路。

脚底板火烧火燎的,不用看也知道磨出水泡了。

绣春抬头看看天色,再看着满头大汗的璃珊,“姑娘歇会儿吧。”

璃珊摆摆手,一咬牙,拎起裙角继续往前走。绝不能歇!

还有四五里山路,不一鼓作气走下去,午时前绝到不了皇家别院。

绣春忙跟上去,想了想假装无意的抓住璃珊的手。

璃珊只觉着绣春的手又软又暖,被她握着整个人都舒服起来,好像浸在一缸热水里似的。两条腿也不那么软了。不但不软,反倒越走越有劲,心跳的也不那么快了。

看来以后还是要多走动才行,璃珊暗中想着,浑然不知绣春掌心那股源源不断的暖流叫内力。

院中日冕的影子,离午时越来越近,山路上依然没有璃珊的影子。罗月儿的心情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。

“宋姑姑,我看入院文书上写着,要在午时之前报道。若是有人过了午时没来报道,会有什么后果?”

宋姑姑正盯着小宫女整理已经报道的贵女们缴上来的入院文书,听见这话头也不抬。

“取消入学资格。”

罗月儿强忍着心中的兴奋,“若是这人来头很大呢?”

“来头很大?”宋姑娘不屑的哼了一声,“谁的来头能大过太后娘娘?太后娘娘的话都敢不听,取消她的入学资格已经是开恩了。”

“多谢姑姑教导!小女目光短浅,果然比不上姑姑有见识。”

罗月儿赶紧低头施礼,心里已经笑开花了。洛璃珊,你这个小贱婢,就算有皇后娘娘撑腰也没用,午时一过,我看你怎么死!

宋姑姑被罗月儿这几句好话捧的飘飘然,不过也被她的话提醒了,拿起书上的名册边翻边问小宫女。

“还有几个贵女没来报道?”

小宫女核对了一遍文书,“有两位洛姑娘没来,其余的都到了。”

“洛姑娘?”宋姑娘一拧眉,当朝有名有姓的贵女中,哪个是姓洛的?

罗月儿一看她的表情,就知道她没想起来是谁,心里一动。

这位宋姑姑不是章蕙的什么远房亲戚吗?平时对章蕙好的不得了,如果让她知道章蕙就是因为洛璃珊才差点丢了小命,她会饶了那个小贱婢?

“就是跟章蕙姐姐闹别扭,害章姐姐受伤挨罚的那位洛璃珊洛姑娘。”

果然,她话音一落,宋姑姑的脸刷的黑了,咬牙冷笑,扭脸吩咐小宫女。

“时辰到了,你把这些文书封好,我要回宫向太后娘娘复命!”

小宫女抬眼瞧了瞧院子里的日冕,还差半盏茶的功夫才过午时呢。可掌事姑姑吩咐了,她嫌命长了才会对着来。马上将所有盖了学印的入学文书一份份整理清楚,装入锦盒。

就算她心中同情那位没见过面的洛姑娘命不好,手上刻意放慢动作,可再慢,整理五十几份文书能用多久,更何况宋姑姑还在旁边不停的催着。

偷偷瞥了一眼外头,白亮亮的太阳底下,还是没有人影,小宫女暗中叹了口气,把最后一份文书放进锦盒。

罗月儿高兴的险些跳起来。洛璃珊,你死定了!

可就在小宫女给锦盒落锁的瞬间,两张入学文书突然递到她面前。

有人气喘吁吁的急道:“有劳,这是我们的入学文书!”

“来晚了!”宋姑姑啪一声将锦盒扣死,抱起来就往外走。

“连时辰都守不好的人,有什么资格念宫学?”

璃珊回头看着院子里的日冕,日针的阴影距离午时的刻度,还有一指宽。虽然来的晚些,可也没过午时不是?

回头看见罗月儿眼中毫不掩饰的得意,璃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强忍着气,上前给宋姑姑施礼道:“洛氏璃珊见过掌事姑姑!”

说着将腕子上那只翠玉镯子褪下来,不着痕迹的塞到宋姑姑手上。

“路上耽搁了害的姑姑久等,万幸没误了时辰,还请姑姑行个方便!”

“行方便?都像你这样行方便,还要规矩做什么?”宋姑姑掂着那只镯子,一个劲冷笑,笑够了猛抬手将镯子砸到璃珊脚前。

‘啪’的脆响,绿盈盈的翠玉镯子摔成碎片。

宋姑姑也应声骂道:“来晚了不认罪,还妄想贿赂本姑姑,你这种人也配来念宫学?”

她虽然是冲着璃珊骂的,可屋中那几个办事的小宫女都傻了。互相看了一眼,都觉着不可思议,死要钱的宋姑姑,今天居然转性子了?

璃珊也有点懵,她跟这位宋姑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,就算被罗月儿挑拨了,也不至于这么不留余地啊。

好几百两的翠玉镯子都买不来她高抬贵手?

宋姑姑却不管她们怎么想,骂完了冷哼一声,抱着那只锦盒仰头就走。

“宋姑姑,这两张……”小宫女举着璃珊给的入学文书,慌的不知该怎么办,刚嗫嚅着的叫了一声,被宋姑姑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,剩下的话一下子吓回肚了。

哆嗦着将那两张文书塞回璃珊手上,拔脚去撵宋姑姑。

罗月儿噗的一声笑出来,抬手扶了扶头的团花钗,阴阳怪气的笑道:“有些人啊,就是烂泥扶不上墙,攀上高枝也成不了凤凰!”

璃珊瞥了她一眼,又回头瞧着不紧不慢往外走的宋姑姑,微微眯了眼,反手将小宫女塞回来的入学文书用力拍在桌子上。

冷笑道:“走了就别回来,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三等女官有什么依仗,欺瞒太后不说,还不把皇后娘娘和大长公主的脸面放在眼里!”

罗月儿扶钗的手一下了僵子,宋姑姑也跟活见鬼似的,猛地转身盯着璃珊。

“你说什么?你再说一遍!”

“一样的话,我不喜欢说两遍!”璃珊慢慢仰起头,以俯视的姿态盯着宋姑姑。

“宫学是皇后娘娘出面主持,太后娘娘也经常过问的。姑姑最好掂掂自已的份量,你能不能一手遮天瞒下今天的事儿。我将文书交到你手上的时候,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。”

说着一指院中的日冕,“姑姑为难我半晌,依旧没到午时,您却以我来迟了为借口,不肯收我的入学文书。试问,您是不会看日冕,还是以为入学的诸位贵女都是瞎子、傻子?”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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