璃珊被柳青强行送回府,不知不知道安如意被几个地痞扭到京兆府去了,更不知道苏宸惊痛交加当街吐血。

此时,她站在自已卧房门口,瞧着里头端然稳坐,平心静气喝茶的人,眉心倏的一跳,满肚子怒气全变成不安。

稳住神拽了拽身上衣裳,又抿了抿头发,对着院里的荷花缸照了照,确定仪容上没岔子,这才挺直腰背,踩着小碎步进屋。

“民女璃珊见过井女史!”

井珏轻轻放下茶盏,拿帕子沾了沾唇角并不存在的茶渍,这才抬头看她。

“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?一个人跑出去,突易惹事非,落人话柄。你都忘了?”

我就知道您看见我没好话!

璃珊心里嘟囔,口中却很老实,“民女一时情急,辜负了女史教诲!”

井珏淡淡的道:“三天两天的皮毛功夫,自然容易忘。如今我奉大长公主之命教导你,教个三五年,待你把这些记到骨子里,就算情急,也不会出错!”

“啊?”璃珊眼睛一下瞪圆了,“大、大、大…大长公主派您来教导我?”

井珏微微皱眉,“大家女子,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淡然从容,大呼小叫成何体统?”

我淡定不了!

璃珊恨不得转身就跑,找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躲起来。她以为大长公主要派人调教她那些话,不过是酒后胡言,说说而已。没想到……玩真的啊?

“民女、民女…大长公主厚爱民女感激在心,只是民女资质愚钝,即没有倾国倾城的相貌,也没有惊世绝艳的才情,更没有百变玲珑的心思。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。

只怕辜负大长公主的好意与厚望,烦请女史大人替民女回禀大长公主,请大长公主另选名门淑女悉心栽培。”

要是把自已贬到泥里,就能躲过这桩天上掉下来的惊吓,璃珊恨不得在地上滚两下。

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,要是没有企图,大长公主何必在她这种小人物身上花心思?

她可不想做大长公主手上的棋子,一个不好,怎么死的都不知道!

井珏不为所动,“你也不必自贬,大长公主自有识人之明,你只要尽心听我教导就好!”

璃珊差点哭出来,大长公主看上她啥了,她改还不行吗?

“民女……”

井珏摆手打断她,“你想不通不要紧,我已经在东厢房安顿下,多的是时间等。”

璃珊咬了咬下唇,听说过硬捆着成亲的,没听说硬捆着收徒的。她打定主意不学,井珏还能杀了她?

可是三天之后,璃珊就知道自已太天真了,井珏不会杀了她,但会把她逼疯。

每天早上一睁眼,井珏就出现在她面前,一直到夜里她脱衣裳准备睡了,井珏才走。

从早到晚,她也不说别的,每隔一个时辰,就问一句,“你想通了吗?”

我想不通!

璃珊恨不得拿条丝带把眼睛缠上,再拿两团棉花把耳朵堵住,不带这么折磨人的。

“大长公主一向器重井女史,您出来这几天,大长公主换了新人伺候,怕是不习惯吧?”

璃珊感叹着,语气平和,话里话外却全是惋惜。

她就不信了,明知自已地位不保,井珏还能坐的住,不想办法回大长公主府?

谁知井珏只淡淡瞥了她一眼,“若是轻易就被人取代,又何必回去自讨没趣?”

小心思被人当场拆穿,璃珊登时燥的满脸通红。跟千年狐狸耍心眼,她这才是自讨没趣!

看着井珏那张油盐不进,平静的连个褶都没有的脸。璃珊又恨的想挠墙,转身上*床,扯过被子蒙住脑袋。

井珏没说话,心里却微微叹了口气。小丫头不领情,主上的一片苦心怕是白费了!

一连几天,璃珊都躺在床上装死,就算挂念苏宸怎么样了,安如意怎么样了,也咬牙忍住不去打听,铁了心跟井珏耗着。

得知璃珊宁肯不吃不喝躺在床上装病,也不肯跟井珏学东西。

夙千夜眉头微紧,忽然道:“安如意现在何处?”

卫一马上道:“京兆府尹陈静观似乎有把柄在她手上,昨天夜里悄悄把她放了。”

夙千夜眸色骤寒,劈手一砍,做了个‘杀’的手势,“把动静弄大!”

那个又胆小又倔强的小丫头,不逼她一下,是不会乖乖听话的。

卫一领命,却没立刻离去。欲言又止的样子令夙千夜神色更冷。

“说!”

“清河郡王推荐苏宸进了西林画苑,做了四等画师。”

夙千夜碧眸微眯,“受她之托?”

卫一点头,“清河郡王是受洛姑娘所托,他还从苏宸手里抢了一幅洛姑娘的画像!”

夙千夜蓦的一扬眉,等卫一离开,他也纵身出了书房……

是夜,燕王别院离奇失火,从上到下十几口人无一幸存,全都葬身火海。

安如意也烧的面目全非,连验尸的杵作看了都连连摇头,死相忒太惨了!

身子被烧榻的房梁砸成两截,中间只有一团肠子连着,看样子砸中之后还没死,硬是往前爬了几下才被活活疼死。

若不是右手腕子上铜钱大的如意纹胎记,没人相信眼前这块焦炭是曾经的燕王宠妃。

杵作拿竹镊子把安如意的断手捡起来,无意中瞥见断手下面的字迹,脑子嗡的一声。扯脖子就嚎,“大……大人……”

陈静观拿丝帕捂着口鼻,远远的站着,正庆幸安如意死的好,死的妙!

这个贱妇一死,还有谁知道他跟二皇子合伙倒卖军粮的事儿?

冷不丁被杵作一叫,他一激灵,刚要骂,可顺着杵作手指的方向瞧过去,他两眼一翻差点吓死。

安如意断肢下,藏着三个用血写的小字。笔迹潦草,显然是安如意临死前,拼着最后一口气划出来的。

‘十公主……’看着那三个勉强能认出来的血字,陈静官太阳穴突突直跳。顾不上满地尸首,扑上去连蹭几脚,把那三个血字蹭没了才缓上来一口气。

恶狠狠的对那个杵作道:“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,再有一个人知道,小心你的脑袋!”

杵作吓的脸都绿了,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。其实就算陈静官不说,他也不敢张扬。

身为杵作,他最清楚,燕王别院这场大火是天灾还是人祸。

堂堂燕王别院,十公主都敢一把火烧了,弄死他还不是跟弄死个蚂蚁似的。

就算陈静官毁了证据,杵作也把嘴闭严。可十公主派人杀了安如意,又放火烧了燕王别院的传言,还是一夜之间传遍京城。

上至达官贵人,下到贩夫走卒,全都议论纷纷。

与之相比,大长公主府被窃,清河郡王挂在床前的画像被偷一事,简直不值一提。(未完待续)

章节目录

推荐阅读
相邻推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