贤王妃端坐在椅子上,听着下人向她回禀木兰郡主和萱萱相谈甚欢的事情,心中大定,转而微笑着对杜淑说,“妹妹可别见怪,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,如今许了人家,心中难免忐忑,总想着能为她多想些,倒是叫妹妹见笑了。”

杜淑自是连称不敢,再者她到底还是个新媳妇儿,所说如今也算是当家太太,但到底没以这样的身份出席过多场合,因而还是有些生嫩,只是把时夫人交代给她的话,大差不差的说给贤王妃罢了。

“可怜天下父母心,王妃对木兰郡主的一番慈爱,人之常情。姐姐其实有心想亲自来的,却又实在来不了,让我这个笨嘴拙舌的来,还望王妃见谅。”

贤王妃摇摇手,“什么见谅不见谅的,多大点儿事儿。日后都是一家人,何必说那两家的客套话?对了,前儿闻听,你们家有意让侯轩去外头谋个职位?可有那意思?”

杜淑脸色一正,知道这是来正经的了,心里飞快的把时夫人交代的过一遍,而后正色道,“本来是有这个谋算。姐姐在家里想过,要是没攀了王爷家这门好亲事,侯轩出去历练也是个好事儿。可如今,既然是郡主未来的依靠,侯轩自然要更加努力才行,否则委屈了郡主,就是我们家也是心有不忍。但侯轩又是个实诚孩子,不想走得太快,怕人家以为不是他自己凭真本事闯出来的,所以,近来正在为是否去留犹豫不决。”

杜淑的话说得很明白,也是时夫人想了许久,为侯轩一时冲动的弥补。侯轩初入官场,毕竟还稚嫩,做事稍显欠缺。他打听外任之事,即便动作再小,也还是留了痕迹,有心人只要想查自是能查得出来的。而他这个举动,如果解释不好,牵强的说他亵慢皇家都是有可能,毕竟,成了王爷的女婿,很多事情不是他自己想做主就能做主的。当然,对于侯轩的不算“老练”,时夫人到没有太多不快,侯轩才刚刚涉足朝廷,那个外面世界和家中学堂完全不同的地方,改变不可能是一瞬的事。

贤王妃对杜淑的解释欣然接受,既然是自家女婿,一开始贤王妃也没打算为难时家。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之后,剩下的时间,贤王妃和杜淑的交谈可以用相当和睦来形容,氛围十分的好,贤王妃甚至还拉着杜淑说了些为人处世,特别是做官家太太时的小窍门。什么送礼吃饭,特别是京城里那群太太们的聚会,既要做到心知肚明,又要在适时的时候“装聋作哑”,这些说着简单,可真到做的时候,还是有些诀窍。

“娘,您聊什么怎么开心?这都晌午了,该用午膳了。”木兰郡主拉着萱萱从外头进来。

贤王妃想板着脸教训木兰郡主,可做了好几次,还是摆不出训斥的面孔,最后还是堆了笑容,冲木兰招收,“还这么没规矩,看样子我呀还是要从婶子哪里借个嬷嬷来,看看你旁边的萱萱,人家多文静。”

木兰俏皮的吐了吐舌头,“娘,我想下次进宫拜见太后时,带上萱萱,您说好不?”

贤王妃心中一愣,不过随即想到了萱萱日后进的人家,又有些了然,虽然不知道是木兰自己要求的,还是时夫人想的,对木兰带着萱萱多见见世面这点儿,贤王妃无异议。

“好啊,过两日,不又是你进宫拜见太后的日子,正好,带着萱萱一道,也让太后看看你日后的妯娌多好,省得她老人家也跟着挂心。”

木兰郡主的一时起意,贤王妃的随口一句,萱萱接下来的日子又开始忙碌开了。

等从贤王府回到时家,下人们看萱萱的眼神儿都开始变了,以前是奴仆看主子应有的眼神儿,而现在,满府上下都开始耸动着一股子淡淡的澎湃,比之当日北静王前来宣旨还要振奋人心。他们家二小姐要跟着未来少夫人进宫了!

“混账混账混账……”墨渲趴在床上,泪流满面,咬牙切齿的咒骂着。刘姨娘站在床边,一脸苦楚的看着越来越消瘦的墨渲,心中又是苦又是急。时夫人身子越来越笨重,也越来越让墨渲实质性的照顾。端茶倒水,甚至每日喂餐如今都是墨渲亲手去做。明明不想去做又不得不做的墨渲心力交瘁,人就日渐消瘦。今日忽的听到萱萱要跟随木兰郡主进宫觐见皇太后之事,她愤怒了!

时夫人听到此话,先是一愣,随后,笑了。“我儿有福气,那皇室尊贵,我都未曾见过,没想到你倒先见识了。”

萱萱倒并没有表现的多高想,相反,还出奇的冷静。“娘,您说,我现在跟郡主一起去宫中,合不合时宜?”萱萱有萱萱的思量,木兰郡主并非突发奇想,她是在为自己未来生活做准备。既然时家现如今基本上都是萱萱说的算,那木兰自然要在出嫁前和这位未来的小姑子搞好关系。如果能在出嫁前就给小姑子找些“事情”去想,去做,顺便增进下彼此的感情,木兰郡主日后入住时家,不必要的阻力相信会少许多。

时夫人摇手轻笑,“这是机会,既然他们家主动示好,又想着你的将来,咱们家自然也不能不识抬举。去,怎么不合时宜,她木兰郡主是太后心头宝,如果你跟着一起,不求得了青眼,只要能让人家知道这京中有你这一号,留下个小丫头也不错的印象,就可以了。”

萱萱嘴角微微抽搐,还留下个小丫头也不错的印象?!这种东西要怎么留下啊,天知道太后喜欢什么样的小丫头,是文静的活泼的,或者抽风的?这让她根本无从投其所好嘛。再者,人心是最麻烦的事情,即便她有心人家也未必知道。

时夫人见萱萱一脸为难的样子,心中好笑,只得又嘱咐道,“你不用想着刻意去做什么,那宫里头全是人精,就你这生嫩嫩的进去,还想和别人斗心眼儿不成?耍那些没用上不来台面的心机,不如本本分分,按照嬷嬷教你的规矩,老老实实的,比什么都强。”

萱萱了然了。可不是,能在宫里有一席之位的人,哪个又是简单的?既然做什么都不一定讨喜,那还不如返璞归真,不要动那些无谓的脑筋,只要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,即便不讨喜,相信也不会惹人厌烦。

稍稍安心的萱萱,在接下来的两日抓紧复习了下当年跟着嬷嬷学的规矩,并与两日后的早上,伴着清晨的霜露乘着马车先去贤王府报道,而后在贤王府没有耽搁,紧跟着木兰郡主进了皇城。

一路上,木兰郡主热情的跟萱萱说着皇城内好玩的事情好看的景致,不过,等进了门后,木兰郡主忽的严肃起来,对萱萱正色道,“进了这扇门,就不能随意的说笑。妹妹切忌,万万不可喜形于色,宫中大忌便是喜怒于色,一会儿不管见到谁,都要镇定,不求进退有度,不求机敏灵力,对于咱们像妹妹这样的小姑娘来说,到了皇城,有时候木讷乖巧比过于机敏要好。”

萱萱忙记下,这和时夫人交代恶斗一模一样,点头说,“是,来时母亲也是这样交代的。”

木兰郡主微微吃惊,但也只是一闪而过,随即点头,“一会儿看我如何做你便如何做就行。带你进宫,其实也是为了你将来着想,既然日后都要成为一家人,你日后的归宿也是那样的大家世,不见见世面就过门,想来日后你到那家里,肯定是会受气的。”

萱萱略微吃惊,心中念头闪过无数,但从那无数闪过的念头里,她还是抓住了一丝丝信息,极为重要的信息,那就是,她时萱萱好已经确定了人家!

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,为什么她从不知晓。不过现在想来,好似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是都到了议婚的年纪,毕竟一门好亲事总是要经过一段时间深思熟虑。而萱萱身边的几位好友,还有到京后认识的那些个官宦人家的小姐,也总是有耳闻各自家中为她们议亲的事情。她还偷笑,笑话人家议婚太早。还觉得自家一直没动静挺好。没想到,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,就她不知道!

木兰郡主见萱萱面色微变,以为是初入皇城的忐忑,因此并未在意。等到了不能乘马车的地方时,木兰郡主带着萱萱从车山下来。一人抱着个暖炉子,在风口里说,“没办法,接下来这段路除了皇贵妃以上级别才可以坐车,咱们只能老老实实的走路进去。说实在的,夏天还好,这冬天,天寒地冻的,这条路越发阴冷了。”

萱萱正想回答,还没开口,一阵冷风吹过,立马冻得狠狠打了个冷颤。

“你倒是敢说,等会儿见了太后,看你还这样说不说。”一低沉的男音从身后传来。

萱萱慢慢回头,三个人出现在她面前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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