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进脸色无比痛苦,可他那双眼睛里,却透着看穿她,甚至将她所有的心理都牢牢掌握的得意。

这令陆一心一阵愠怒。

药瓶被她紧捏着,因为紧张,掌心已经是一片滑腻的细汗。

“唐进,你别以为我不敢!”她故作冷冽姿态。

“呵。”唐进痛苦皱皱眉,转而又无比艰难地笑笑。

“嫂子,我死了,你无法坦然自若,甚至……会在永无休止的噩梦和痛苦折磨里度过余生!”

“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!”

“当然。”

唐进头发都被淋漓的大汗完全打湿,他嘴唇苍白地说,“别故作凶相了,你根本……根本不是做坏人的料。”

“你……”陆一心气急。

恼羞成怒之下,她的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。

就这么把药瓶从天台丢下去,然后冷血的离开,而这个罪大恶极的男人,就会在这里无声无息的死去!

“唔啊!”

唐进痛苦地低吼着,浑身仿佛不受控制地抖颤起来。

他似乎已经到了极限!

一时间,陆一心脑子里一片“嗡嗡”作响。

她摊开掌心,看了一眼药瓶,又看了一眼那快要死去的男人,内心陷入了无比痛苦的纠结与挣扎。

最终,她咬了咬牙,迅速拧开盖子,蹲下身给唐进喂了一颗。

“吃下去!”

她冷声说,苍白的脸上,却透着深深的不甘。

真的很不甘心,居然就这样放过了唐进,放过这个冷血到可怕的男人,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反复回荡,挥之不去。

“你这是在放虎归山!”

是啊,她这么做,可不是在放虎归山,可或许正如唐进所说的那样,她根本不是做坏人的料。

唐进口齿颤抖着将那颗药嚼碎,艰难地吞咽下去,没一会儿,因痛苦而挣扎的身子就平静了下来。

他看起来好多了。

这时,一道来电铃声,令陆一心回过神。

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,接起,“邢警官?”

打电话来的,正是邢警官。

“陆小姐,我这里有个消息要告诉你。”

邢警官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,很凝重,听起来,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。

陆一心心里莫名有些不安,迟疑问,“那……是好消息,还是坏消息?”

“一半一半。”

一半一半?

这算什么说法?

就在陆一心狐疑蹙眉的时候,只听邢警官说了一句。

“你们家的女佣小翠发了一封信件到警局,在信里,她承认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。”

“有这事?”陆一心愣住。

“其中,包括给唐胜下毒,伪造财产分配书,并且将所有的事嫁祸给唐时。”

陆一心看了一眼脚下脸色苍白的男人,“那唐进呢?他的罪名……”

“女佣小翠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罪名,信件里,关于唐进只字未提。”

“怎么这样……”

陆一心有些无法接受,冷静下来一些,又问,“小翠呢,她人在哪里?”

良久,邢警官语气沉重地说了两个字。

“死了。”

“什么?!”

陆一心蓦地睁大了眼睛,良久,才不可置信问,“死了?怎么死的?”

“自杀,在她的家里。死因是过量服用安眠药,我就在现场,没有外人侵入的痕迹。”

听到这些,陆一心感觉心里一片冰凉,那寒气,甚至开始手脚蔓延。

小翠死了。

也是啊,唐进想让她死,她恨唐进,却又无法在警察面前说出真相。

这个痛苦的傻姑娘,为了救弟弟,只好揽下所有的罪名,孤独地选择死亡,看似凄凉,或许在她看来这就是唯一的出路。

“陆小姐,想开点,毕竟如此一来,唐时没事了。”邢警官只好这样安慰一句。

天台的风开始变的喧嚣,散落在地上的画纸被风卷起来,洋洋洒洒地向远方飘去。

陆一心有些不好受,鼻子都在泛酸。

她看了一眼唐进,那男人安静地在冷硬的地上躺着。

“唐进,你会遭报应的,一定会的。”

额前凌乱飞舞的发丝里,红红的眼睛剜了他一眼,陆一心在风中转身离开。

在药物的作用下,躺在地上的唐进渐渐地缓了过来。

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,望着陆一心离去的身影,眼中透露着晦暗不明的情绪。

“嫂子,我就说吧……你注定做不了坏人。”

艰难地收回了目光,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,唇角泛起一丝苦笑。

……

女佣小翠死了。

在寄给警察的绝笔信里,她揽下了所有的罪名,至于动机和原因,却是只字未提。

因此,唐时无罪。

之前,这件事情一经媒体的报道,就引发了广泛的关注与舆论的轰动,得到唐时被释放的消息,看守所外,已经被诸多媒体记者围的水泄不通。

不多时,看守所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了来,唐时缓步走入众人视线。

精练的短发下,那双狭长的眸子依旧锐利,面容清冷,目无表情。

尽管在看守所里被关了几天,他那与生俱来的矜贵凌人之气,丝毫不减半分。

见到唐时,记者们潮水一般地围了上去,炙热的闪光灯更是交织成一片。

“唐先生,您蒙冤入狱,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
“您家的女佣为什么要栽赃嫁祸于你?”

“外界传闻您和女佣关系匪浅,却又得不到名分,因此才因爱生恨,请问究竟是不是这样呢?”

“唐先生……”

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被那群记者抛了出来,甚至,有些问题完全是可笑至极。

然而,唐时意外的没有生气,也没有回答一个字。

他那清冷的眸光不沾半分情绪,冷冰冰地在眼前人群中扫过,似乎,在寻找着什么。

喧闹人群后的路边,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停。

乔北先下了车,他绕过车头来到后排,动作利落地打开车门。

只见,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踩了出来,在所有人的视线里,陆一心动作优雅地探身而出。

今天要见唐时,她自然精心打扮过的。

素色长裙完美衬托她淡雅的气质,顺直的短发披散在肩头,末梢微微舒卷,配上那张抿唇轻笑的脸,清丽中透着几分淡淡的懒倦。

尽管眼前景象一片乱糟糟,但唐时个子很高。

隔着那一片黑压压的头顶,她看着唐时,唐时也在看她。

乔北快步上前,一边分开人群,一边搪塞那些记者。

“好了好了,诸位请让一让!近期唐先生会召开一场发布会,有关这件事的始末,会在发布会上说明!”

骚动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。

陆一心缓步走向唐时,目光深情的看着他,直到站在他面前。

“我来接你了。”她抿唇笑笑,眼底是无限的柔情。

唐时什么也没说,只是上前几步,将女人单手拥入怀中。

“久等了。”

低沉磁性的声音,透着几分沧桑,似乎这一次磨难,又令这个男人有所成长。

在众多记者的面前,二人就那样拥抱在一起。

虽然无言,但情深意浓,旁若无人。

从某一点来说,这似乎也是对那些记者无聊问题最好的回答。

居然说什么唐时和女佣有染?

开哪门子玩笑,看清楚,唐时和陆一心这对夫妇可是很相爱呢!

然而,谁也没看到,那辆停在不远处街边梧桐树下的法拉利。

女人那涂抹着浓重眼影的眸子性感又漂亮,但此刻却透过车窗望向那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,眸子里妒火中烧。

自然是韩苏菲。

一旁,江淮也在,他也在看着那处,神色复杂。

“咔!”

似乎有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飘过来。

收回目光,江淮望向一旁浓妆艳抹的艳丽女人,目光又落在她的手上。

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束折断了,涂着红色甲油的手指紧紧收拢,一朵玫瑰被她生生捏碎。

“住手吧,韩苏菲。”江淮说,“你这样太难看了。”

闻言,韩苏菲这才恍然回神。

她摊开手掌,掌心里躺着几片糜烂的残花,还有从被玫瑰刺破的皮肤里涌出的红色血珠。

“呵。”韩苏菲的红唇勾勒出一道自嘲的弧度来,“你说的对,我这样是挺很难看的。”

“你不该来的。”

韩苏菲美眸望着他,“是,我不该来,否则就不会在这边吃飞醋,甚至连走过去,和他说一声“恭喜你出来”的勇气都没有。那你呢?”

江淮蹙眉,“我?”

“是啊,你看他们两个抱的多紧啊,我不信你无动于衷。”

江淮微怔,旋即,很快又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
“他们是夫妻,这样很正常。”

“别掩饰自己了。”

韩苏菲冷声问,“你也很不甘心吧?你爱她,甚至守护她这么久,可结果怎么样呢,她还不是投入唐时的怀抱,你所做的卑微的一切,究竟算什么?”

“够了。”江淮笑容收敛了几分,“你说这些没意义,韩苏菲。”

“呵,被我说中了吧。”

韩苏菲随手将那束残花丢出窗外,语气似在挖苦,却也明显是责怪。

“你不甘心,你难受,那是你活该!江淮你知不知道,早些时候在京都花谷,你要是没有阻止我,现在她陆一心早就是你的了!”

“我才没有不甘心,更没有难受。”

江淮故作轻松,将车子发动起来,转了个圈儿离开。

“对了,去喝一杯怎么样?”江淮提议。

美艳的女人双手环抱,侧目过去,“不去。”

“呦,生气了?”

“谁跟你生气了?”韩苏菲冷瞥他一眼,“我那边可还在拍着戏呢,瞒着导演出来的,现在我要回去了!”

江淮耸耸肩,“好吧,那我送你片场。”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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